季文粤又被她的话堵了一下,想出声抗议,却又不忍心,她是真心欣赏并喜欢徐放晴,然而徐放晴也是真的如石头般硬邦邦的女人,季文粤不是没信心去捂热她,只是,现在不是时候,想到这里,她才微启唇瓣,柔和地安慰道:“徐总,您别误会,我只是有点不安。”
徐放晴有些意外她会说这些,但也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:“我明白。”
刚回到家,康瑞丽的电话就来了,先是恭喜她重新回公司上班,后又话锋一转,问她对股市最近大幅度的创新高有什么看法,徐放晴心里突地“咯噔”了一下,立刻转移话题,把注意力引到jojo今日买凶杀人的事情上,康瑞丽解释不了,她在国外的工作越来越繁忙,这几年对jojo的管教时间微不可见,也没去找jojo求证事情的真假,直接让徐放晴别跟她一般见识,最后无可奈何地说:“这件事情,我会给你一个交代。”
徐放晴不想争,也不想要,蓄着一股冷漠问她:“我有什么立场要你的交代?”
“你想要什么立场?”康瑞丽极为不喜欢她的态度,可能也是被激怒了,毫不留情地道:“我想过了,你说我不能给正常生活于你,那我帮你找个男人吧。”
徐放晴突地眼中寒光大现,冷笑道:“你随意。”
为什么一回上海,所有的人都变得这么不讨喜?挂断电话,徐放晴的头很痛,犹如被虫子钻进脑袋瓜里面的那种钻痛,她坐在宽大的阳台上,可以欣赏半个上海的夜景,但是这个城市对她而言,并没有任何温暖的地方。
那个烟雨茫茫的小城市里面,其实也有很动人的地方吧,两杯酒下肚,徐放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在h市的日子,那悠闲的中山路和微辣的小吃,还有公园里那只丑陋的黑天鹅,以及公司里那些小打小闹的下属们,都比上海这些“成功人士”动人很多,还有,还有那个很喜欢、很喜欢自己的小loser。
几天不见,她好吗?可怎么会不好呢?徐放晴慵懒地盯着楼下车水马龙的马路,她此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那么无能为力,又无法动弹。
什么是正常的生活?徐放晴想,无外乎找个喜欢的人过此一生,但是要喜欢一个人一辈子,该有多难啊,季文粤是喜欢她的,徐放晴知道,然而这份喜欢没有任何意义,就像小秋一样,就像楼下的保安一样,很陌生、很没有意义,她跟季文粤之前的过去,不能只用“同事”两个字来简单回答,实际上,要是季文粤对她有意思,那季文粤将会是个非常完美的对象,至少,她能让徐放晴不用那么努力地去挣脱掉康瑞丽。
徐放晴不惧怕苦累的努力,她只是不希望自己所有的努力毫无希望,比如那个人,自己已经低下身段去问她了,问她,萧爱月,你要不要跟我来上海?
人一旦有了期待,就容易被伤害,果不其然被拒绝了,徐放晴的骄傲,不允许她重新低头,戏要做全套,但人生不能重来,不如,就彻底忘掉吧。
可康瑞丽要回来了,要回来安排徐放晴的下半生,一个人要是跟自己相处了太久,那对于入侵者的进入便会产生没来由的排斥,徐放晴一晚无法成功入睡,她心里面是不愿意接受任何一个人的侵入,但有些时候,还是无法顺理成章地去接受孤独一生,她最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问题,赶巧为了放松康瑞丽的警惕,这几天,就抽时间去和那心理医生见一面吧。
心理医生收了她这么多年的治疗费,听她说了最近的新生活,温柔而谦逊地宽慰道:“一个人的生活总是充满平淡,两个人的生活,没有磨合不好的岁月,您这么聪明,肯定比我清楚怎么去爱一个人。”
徐放晴翘着二郎腿坐在她的棕色沙发上,眉毛微抬,一时不知该先否认哪一个,她皱着眉,很是勉强地回答说:“你该告诉我,我应该去爱谁?”
“为什么需要我告诉您呢?”女医生觉得奇怪:“您要是这样想,我认为您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。”
不想被人看穿并掌控,徐放晴心里有了一丝被挪揄后的不爽,但她又深刻地明白,除了眼前这个人,她真的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聊这些的对象:“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我。”
心理医生与她相识四年,还是头一次听她讲这些,心中大感欣慰,贴心道:“您既然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,说明您是有喜欢的对象了,或者是有些不错的对象出现后,让您动心了,我建议您不用急着去突破这层关系,顺其自然地做您自己,至于恋爱方面,您也可以让对方先表现,多给对方一些机会,再决定要不要在一起。”
沉默了好一会后,徐放晴若有所思地追问道:“你认为自尊心与爱情哪个重要?”
她这种迷糊又软萌的样子与往日的精明模样截然不同,虽身穿一身咖啡色西服,里面洁白的衬衫随意地散开两粒扣子,领子却是被一丝不苟地翻起,她一只手斜插在西装裤袋里,整个人的气场悠闲又严肃,心理医生语塞了一下,小小的心脏因为她无意中外放出来的魅力而漏跳了一拍,暗暗地定了定心神,顿了一会才道:“我认为都需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