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觉得,东方荫的出生简直就是一个错误,于是,他始终不肯恢复东方荫的身份,还要将东方荫逐出浮花岛。是东方樾强行留住了他。
不久之后,东方城主也因过度思念妻子而逝世。东方樾接替父亲,成为浮花岛的岛主。东方樾本来是要向天下昭告东方荫的存在的,却被东方荫制止了。
东方荫为什么要制止呢?这个问题是不必要的,与其问他这个问题,倒不如问他,他为什么不制止。是啊,他为什么不制止,一直以来,他都为恢复身份而努力,可以,仔细想一想,不过是这样的一个身份罢了,恢复如何,不恢复又如何。东方城主不愿意承认他是他的儿子,他难道就愿意承认他是他的父亲么?
浮花岛岛主的二子。这样的身份,有什么承认的必要,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岛主罢了,还要摆这样的架子。他东方荫也不是这样的人,别人明明嫌弃他嫌弃的要死,他难道还要巴巴的凑上去自取其辱么。
“哥哥,你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,其实,我什么都知道。你还记得么,好久好久以前,我问你,明明我与你是一母同胞,生的也一样,不过是早生一会儿晚生一会儿的区别……他们为什么不爱我,为什么要视我为仇敌。”
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断臂,打定主意要同东方樾叙旧,应无为也是风淡云轻。
东方樾顿了一下道:“那个时候,我告诉你,他们不是不爱你,他们只是……命运捉弄。”
东方荫笑了一声,突然蹙了蹙眉,竟是咳嗽两声,微微偏头,便咳出一些污血,又毫不在意的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块方巾来拭了拭自己。的唇角。
“不爱就是不爱,哪里有那么多命运捉弄呢。就算把所有的一切都视作命运的捉弄,不爱也终究是不爱,我的母亲,她根本不记得自己。曾经生过我,对一个不存在的东西,会抱有爱么?父亲,我真的不愿意叫他父亲,他没有尽过一天的责任,他是故意要折磨我报复我,才对我视而不见的。到最后,到他死的时候,他还觉得是我的出生害死的母亲,我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。”
东方荫微微抬眼,“其实,那个时候,我就想过要报复他了。他最珍爱的儿子是你,所以,我要把他实施在我身上的东西原样的实施给你,所以,我囚禁了你,夺走了你的一切……但这也是你的错。
你不该把你的所有东西都事无巨细的讲给我听的,你更不该让我以你的身份到处游历……幽灵一样的无人问津的东方荫,高高在上的备受爱戴的东方樾,就算是让一个白痴来,那个白痴也会选第二个身份吧。”
这时,便有人微微抚起掌来,是应无为,他的视线不着痕迹的从苏茗身上逡巡而过,最终落在东方荫的身上,“这么多年,隐藏着这样的秘密,一定很辛苦吧。人嘛,总是想把自己的不幸倾诉出来的,我很懂,但是,你真的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啊,你知道么,你的生死可是寄托在你哥的身上,你这样说,难道不怕……”
却是东方樾打断了他,“别再说了。所有的一切,我都明白,我在这个牢狱里呆了十年,怎么会不明白呢……对你而言,整个浮花岛,就像是牢笼一样吧,你厌憎这里,却又不甘心狼狈的离开,你对浮花岛,就是怀着这样复杂的情感。”
东方樾的面容已经彻底的冰凉的下来,他说,“我带你去找海图。然后,你就可以离开了,浮花岛并不欢迎你。”
前半句是对应无为说的,后半句却是对东方荫说的。东方荫看着东方樾,勾勒出一个笑容,便看向一旁的东方凤,东方凤一直保持着沉默。
“这么多年,无论我怎么做,你始终对我冷淡,仔细想想,不是我做错了什么,而是丹娘对你说了些什么?”东方荫看向东方凤,东方凤霎时瞳孔骤缩。
“凤儿,你的父亲就在那里,你为什么不叫他?”
“够了。”却是东方夫人,名叫丹娘的女子制止了一切,她用盈盈一双眼睛看着东方荫,看着这个与她同床共枕的十年的冒牌货,嘴唇颤抖了一瞬,“其实,当年在海上,救了我的人是你吧。那个时候,我问你你是谁,你说你是浮花岛岛主的大公子,东方樾。”
东方荫不说话了。然后,他把自己的视线移到了地上,“我最后悔的事情,就是借用东方樾的身份去出门游玩。我说这是我最后悔的事情,你信是不信呢?”
说这句话的时候,他依旧盯着地面。经过这一番好像什么用都没有的自我剖析之后,东方樾带着他们离开了密室,回返了书房。书房很大很宽阔,布置的很是精巧,东方樾扫过一圈,发现这里面的装潢竟是丝毫未变。
保持着十年前的样子。
书桌上照常是他惯用的笔墨纸砚,笔为紫豪、墨为松烟、纸为云笺、砚为端砚。旁侧是一只白玉莲花纹瓷瓶,上面插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。一旁的小炉里则燃着香饼,有袅袅的清淡香气从炉子上册的花瓣孔中溢出,是九和香的味道。博古架上倒是添了几件器物,其中居然有一只猫状的陶偶,看上去简直是憨态可掬。
应无为道:“别怀念曾经